昆山玉山鎮(zhèn)的西街,,這在明代稱為齊禮坊。民初清丈局成立后屬“地五圖”,,這條不及400米長的街道,廟宇寺觀林立,,竟有八,、九處之多。
從東往西,,記憶中那里便是關(guān)岳廟,,很別致的大門是東西相距五、六公尺的大型高豁圈門,,進內(nèi)一大空場才是山門,,以木柵為界,再進內(nèi)是一座兩層的大戲臺,,隔首一個大天井,,便是供奉綠巾綠袍的關(guān)公(關(guān)羽))神像,其右為岳武穆大將軍神像大殿,。
每年春祀,,即是祭祀孔孟的后一天,在柴家園場上(即今總工會所在)便要宰牛一頭,以拜祭兩位萬民崇仰的歷史人物,,大概到了1924年后,,才免去宰牛拜祭的儀式而成為商會主辦的民間消防辦公場所。
關(guān)岳廟之西有三元殿,,是道教香火地所在,,平日香火不盛,,但有香火看守較嚴,直到1937年才被日寇侵占而拆毀,。
三元殿之西,,是瑯環(huán)里,沿西街是西寺大門,。走進山門,,兩側(cè)是高巍的四大金剛,威嚴逼人,,人們有一首打油詩諷刺四金剛:“走進山門狠巴巴,,勿拿弦子拿琵琶,雨也勿落撐啥傘,,大老正皮拿條蛇”,。活脫脫地形容這四尊三丈多高菩薩虛假性,。
西寺在20年代已毀,,這里便選擇其中部分土地,新建教育局的辦公廳,,而從辦公廳到原前浜河的宿舍建筑一條曲式的長廊,。廊內(nèi)兩間各嵌石刻羅漢幾方,每方嵌有羅漢四尊,。這些石塊來自明代嘉靖時砌在防御倭寇的城墻之內(nèi),。
筆者轉(zhuǎn)輾請上海博物館館長沈先生考證原拓印本,據(jù)傳共五百尊,,每一塊青石(石灰石)由高手精雕四尊,,是明正德年間石雕,不知讀者有多少人見到這些羅漢像,?這可貴的石雕羅漢,,大有可能在淪陷時被盜運到了東洋。
西寺大門西首有軒轅寺,、地藏王廟,、土地廟。軒轅廟供奉軒轅帝和嫘祖后,,規(guī)模不大,。東側(cè)是裁縫師傅議事之處,西側(cè)是幫會商談出龍燈,、出神會和深秋斗蟋蟀場所,,兩側(cè)是供奉地藏王菩薩(據(jù)傳是供奉張九思這位反對朱元璋的英雄人物)。這些廟宇到抗戰(zhàn)前,初遷到九步三灣,,后又并到馬鞍山東峰尼姑庵內(nèi),。
軒轅廟西側(cè)貼鄰便是供奉西南隅土地菩薩的土地堂。以我所知,,昆山全城至少有三,、四處土地廟,其中,,這西南隅土地廟最高敞,。當(dāng)年廟宇形式,一般在山門之前是用木柵的,最有氣派的是兩只石獅子,,蹲在廟前兩側(cè)木柵門里,。
童年時,差不多每天在柵門未關(guān)時總要去把它們當(dāng)成竹馬那樣騎坐的,。山門兩扇很高大,,其內(nèi)有樓為戲臺(那戲臺也成為我們童年游樂場所之一)。土地廟正屋是四柱三大間,,中供土地菩薩,、北宋名臣洪皓,在供奉中殿的上方有白底黑字的匾額,,筆者至今還記得這位洪皓名臣是太倉人,。但不知怎的會封為昆山城內(nèi)西南隅土地菩薩的?
當(dāng)時廟內(nèi)僅有一位青年和尚,,法號園海,,常年住在正殿東側(cè)兩間小屋里,他大概長我十多歲,。這位園海上人,又常呼我乳名,。一走到他房間里,,隨我去翻看佛經(jīng),玩弄木魚念珠,。大概在1925年春,,園海師告訴我,他將被派上馬鞍山華藏寺去當(dāng)“立關(guān)”和尚,。他在寺內(nèi)專用一室,,靜居凌霄寶塔西側(cè),是念經(jīng),、敲木魚靜修場所,,離地二米多有一門洞,用以傳遞飯菜、用水,。北面墻腳有一大洞是每天調(diào)換廁具之地,。
筆者從他當(dāng)立關(guān)和尚起,每月總要利用星期日到華藏寺去拜訪他,,炎復(fù),、風(fēng)雪天也要去看望他,眼見他目光日漸滯重,,長發(fā)及地,,又蓄長須,連眉毛也長長的,。
后來我讀了一點宋史,,乃知洪皓是一位愛國名醫(yī),江西人,,并非太倉人,,于是向園海法師請教。他說,,江西籍的洪皓是隨徽欽兩帝被虜往北方,,忠貞不屈,曾寫《紅梅》詩數(shù)章以明志,,至今為人傳頌,。這位西南隅土地菩薩,其正身供奉在大殿神龕里,。在大殿之西,,亦有一大殿相通,稱為“進思堂”,,這是供奉土地菩薩副身所在,。
進思堂之西,是原小西門城橋龔姓大戶的桃園,。大概有近四畝土地,,遍植桃樹。其中間與石幢弄相對的位置有兩棵高聳皂莢樹,。到深秋近黃昏仰視群鴉歸巢,,可以入畫。兩樹之下,,有一個很大的土墩,,內(nèi)用石條砌的石室一大間,俗稱“長毛洞”,,這是太平天國戰(zhàn)斗中議事對策之處,,1937年后被日寇拆毀,。
一百多年過去了,原來寺觀林立的西街,,它以嶄新的面貌展現(xiàn)在人們的面前,。